两项最新的研究指出,俗称迷幻蘑菇的“裸盖菇素”,能够长时间且高度的减轻癌症病人的焦虑与忧郁症状。这为精神病学潜在的革命性进展开创了契机,但不可否认的是,迷幻蘑菇的医疗用途,长期来说都在法律与社会、文化等层面受到阻碍,因此若要实际推动裸盖菇素应用在精神医疗领域的进展,仍端看这些阻碍是否能被克服。
即使这些研究的规模并不大,是由两个分别来霍普金斯大学自纽约大学的独立研究团队,以共八十名患有焦虑及忧郁症状的癌末病人做为研究样本,但研究结果的数据,却的确相当令人印象深刻。在服下单一剂量的裸盖菇素后,百分之六十至八十的病患症状有了关键性的减轻,进而提升了这些受试者的生活品质,效果并持续长达至少六个月以上。
这些临床研究是采用“双盲实验”(double-blind)方式进行,意即不告知受试者使用的是具有药效的裸盖菇素,抑或是无效的对照药剂,以免受试者受到自身心理预期效果的干扰而影响实验结果。
这项研究结果发表在重要的精神科临床期刊Journal of Psychopharmacology上,并受到许多心理医学领域领导者高度支持的评价,其中包括曾担任美国精神医学学会前任理事长、并在布希政府时期担任药物政策行政部门副主任的Herb Kleber。
过去也曾经有类似的发现指出,在服用含有裸盖菇素的蘑菇后,身心健康良好的一般人也能因此被引导出更多的正面情绪。同时,至少六项近期的医学实验指出,裸盖菇素对于香烟的戒断症状及忧郁症等都同样具有疗效。
负责这次其中一项研究、在纽约大学医学院主责药瘾治疗研究部门的学者Stephen Ross指出,在1970年代以前,美国社会尚未对娱乐用迷幻药物产生恐慌、连带使得相关的医疗研究跟着遭禁,因此当时有超过一千项与裸盖菇素等迷幻类物质的相关医学研究发表、参与实验者超过四万人。
参与这次研究的其中一名受试人,罹患卵巢癌的病人Dinah Bazer在记者会上表示,“这项药物拯救了我的生命、改变了我的生命。”因为即使她的癌症已经在手术后被成功控制,但她仍持续活在癌症复发的恐惧里,“我的人生几乎被恐惧侵蚀,甚至快要被恐惧消耗殆尽。”Bazer表示,在她服用裸盖菇素的过程中,她脑中的恐惧被视觉化,成为自己身体里的一团物体,而在她用力向它大叫“滚出去!”后,她原先的恐惧便消失了,并得到一种“被神的爱所充满”的感受,这样的感受让她能够重新找到生命中有意义的连结,创造新的人际关系、并重建过去的人际关系,她并表示,参与受试后,她的生活便不再被过去那股恐惧所控制。
另一名七十四岁的农业经济学家Wesley Weidemann也参与了这项医学实验,他在过去经历前列腺癌的治疗后,受到严重的副作用折磨,而开始服用抗忧郁药物。Weidemann描述自己服用裸盖菇素后的经验,是一种“意识高度觉醒”的状态,如同可以仔细地听见交响乐当中的每一个独立的乐器,同时能感受到这些各别乐器作为整体交响乐的一部分。而他在受试过程被给了一朵玫瑰后,Weidemann形容道“它充满艺术性的形状、巧妙融合的色彩、以及不可思议的香气”,让他彷彿像从来见过这样的事物般的感到震撼,“我当时是用一种我从来不曾经验过的方式,在感受一朵玫瑰。”Weidemann在受试后,便停止服用抗忧郁剂。
这些医学实验引发了许多有趣的问题,首先,究竟是服用裸盖菇素后所产生的某种目的感、意义感或者灵性上的更新,造成了心理治疗疗效,或者这一切只不过是裸盖菇素的某种副作用,对脑部当中的某些运作机制造成改变?而同样的改变是否可能透过其他没有迷幻效果的药物产生呢?
另一个问题则是,针对这类风险相对较低,却极具有潜力作为医疗用途的化学物质,为何美国的药物政策却显得如此脱节?包括LSD和裸盖菇素等迷幻类药物不但已证实没有成瘾性,甚至被认为有治疗其他成瘾性(烟酒和其他药物)的潜力。此外,一项大规模的医疗研究针对十三万名患有精神疾病者进行调查,研究指出,目前并没有迹象表明精神疾病与使用迷幻药物的相关性,意即,根据这项研究,使用迷幻药物并不会将导致精神疾病。不过其中也指出,在使用不当的情况下,将可能对于本来就患有精神疾病的使用者造成负面影响。
在美国精神医学学会出版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四版中,主要负责编写的精神科医师Allen Frances呼吁,应该对这样的医疗研究采取谨慎小心、而非过度乐观的态度,“某项新疗法的好处,经常在一开始被过度夸大。”他表示,“裸盖菇素或许的确对于某些癌症病人的精神状况,有着极佳的益处,但同时,它也可能对其他人具有伤害性。就目前的阶段,若草率将这项未成熟的疗法应用到一般的医疗领域,将是相当不智的。”
另一方面,美国精神医学学会前理事长Jeffrey Lieberman表示支持这项研究结果,他指出“对于非法药物的限制程度,并不见得直接反映了这些药物各别的伤害风险究竟有多大。美国与国际间的药物政策,实际上并不是透过一个标准化的程序才形成的。”而这样的情况必须有所改变,毕竟,若单单因为美国仍无法走出对过去嬉皮世代反感的阴影,而使得一项已经显示对于治疗重大精神疾病有高度效果的药物无法顺利进行进一步的研究,这实在显得不太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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